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三章合一

關燈
三章合一

殷鶴:……

這是什麽表情啊?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眼睛紅了吧?

他又不是秦鏡之的那些迷弟們, 對方比試輸了他頂多覺得燕驍會贏有些不爽而已,怎麽可能會紅眼睛啊!

不過他眼睛今天真的好難受啊。殷鶴想到剛才的尷尬對視,強忍著伸出手去再揉一揉的想法, 這時候面無表情地看著臺上。

秦鏡之也沒想到……殷鶴居然這麽在意他比試輸贏, 剛才他沒看錯的話對方是氣哭了吧?

只是在他看到的一瞬間又收斂了下去, 反而還兇巴巴的。

秦鏡之心裏像是被一只爪子撓了一下一樣,這種情況下自然而然地猜測到殷鶴是因為他,只是他平時怎麽沒發現這位師弟這麽在意他,他心中略微有些怪異。

此時臺上的劍越來越快,在走神了一瞬後秦鏡之不動聲色迎上燕驍。

剛才幾番蓄力他展現的越來越弱勢, 叫燕驍不僅眉頭緊皺, 臺下人也轉頭竊竊私語。

“秦首席這是怎麽了?”

“今天難道受傷了?”

怎麽一味的退避, 好像接不下來燕驍一劍的樣子。之前幾場比試秦鏡之雖然並未出手強勢, 但是卻一直掌控著全場,不像是今日這般,叫人看著就知道他在被壓制。

秦鏡之始終沒能拿出真實水平來。

大家微微焦灼, 在燕驍殺戮劍道剛起之時終於等到被逼到最後的秦鏡之動手。

臺上青年眉頭挑了一下,此時霍然轉身, 自從上臺以來就被霸道的殺戮劍壓制的劍意猛然爆發。

秦鏡之手中寒光凜冽, 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剎那間反手回刺。

這才像樣。

燕驍瞇了下眼。

這一劍即使是他察覺到秦鏡之狀態警惕了些, 但還是沒有防住。兩人同時出劍,動作卻越來越快。

秦鏡之蓄積的所有力量都在這短短的五十幾招裏,天色微蒙,隨著一道雷霆劈下看起來像是要下雨一樣。

就是在等這一刻。

他反手引動雷霆, 與燕驍的殺戮劍意對上, 在臺上的檀香燃盡時最後一剎,兩人同時停手。

秦鏡之的劍停在了燕驍心臟處, 而燕驍的劍則留在了秦鏡之的咽喉。

兩人都差一點刺入對方致命之處。

臺上的評判看了看,轉頭低語商量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平手。”

不過燕驍比秦鏡之晚入門幾年,現在卻已經能夠趕上這位懸劍峰首徒了,真是後生可畏啊。

眾人目光都隱含敬意地看向燕驍,而燕驍則是神色狐疑,看著對面那位大師兄有些奇怪。

他能感覺到秦鏡之今日狀態確實不對,即使是後面蓄力反敗為勝,轉而和他戰成了平手,但是以他對秦鏡之的了解,這並不是秦鏡之全部實力,對方應該堪堪發揮出了九分力量而已,還有一分始終沒能發揮出來。

而且……最後秦鏡之看似動作流暢,但是如果沒問題,之前半柱香時間為何不出手?心裏一個個疑問閃過,叫燕驍即使是判為平手也沒多高興。

其他人只看到他身為後起之秀,短短幾年便能和大師兄比肩,但是燕驍卻知道今日這場比試的水分。見秦鏡之不想說什麽,也懶得開口,一挑劍反手將劍收入了劍鞘之中。

本次大比末場懸劍峰首徒和三弟子之爭最後以平局收手,這結局也算不錯,畢竟都是懸劍峰的人,獲勝也都是懸劍峰勝。

眾人都在議論著這件事,看的聚.精.會神的殷鶴也對今天的結果有些茫然,總感覺今天比試有些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詢問系統先生,但是想到這裏是在玄武陸臺上還是忍住了,而這時臺上兩人也都下來了。

比試極為耗力,秦鏡之今日本就狀態不佳,毒素剛剛過去又蓄力一擊,這時候身體已經虛弱至極,任誰來查探一下都能發現他不對。只是表面上,他依舊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下臺。

燕驍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抱劍走了下來。

秦鏡之落在劍柄之上的動作微微放松了一瞬,刻意掩飾住了手背上的青筋,坦然和燕驍對視。

殷鶴沒看臺上,見比試結束就準備回客棧了,誰知道剛站起來卻見秦鏡之自然向他走過來。

“殷師弟,我忽然想起有事找你。”

“一起回去吧。”

燕驍有些奇怪秦鏡之今天是怎麽回事?!他臉色倏然黑了下來,往常對大師兄還算尊敬,今日卻瞇起了眼睛。

懸劍峰其他弟子也有些好奇,剛剛比試完,大師兄找殷鶴有什麽事啊?

該不會殷鶴又惹事了吧?

才讓大師兄比試完就迫不及待的過來。

殷鶴:……

看他做什麽?

關他什麽事啊,他簡直要冤死了。

他就坐在臺下看了個比試,誰知道秦鏡之今天吃錯什麽藥怎麽回事,先是跟他去茶樓,現在又要一起回去。

只是看著燕驍沈著臉懷疑地看著他,殷鶴十分從容的又再次選擇了秦鏡之。

反正他寧願和這個偽君子一起走也不想和燕驍走,畢竟偽君子雖然不是好人,但不會說話討人厭。

秦鏡之似乎早就料到殷鶴的表現,打完招呼後帶著殷鶴一起離開。

一路上殷鶴本來以為秦鏡之說有事找他是真有什麽重要事呢,結果走了半天對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夜晚的玉寰城內重新又熱鬧了起來,因為今夜劍修大比的最後比試已經結束,所以城內人來來往往的人也開始討論起這件事來。

殷鶴聽見周圍人談論今日“秦鏡之爆冷平局”的事情,心裏更加奇怪。按照大部分人的認知秦鏡之不可能會平手的,殷鶴記得書裏說燕驍是在墮魔成為魔尊之後才修為和秦鏡之相當。現在距離墮魔還有段時間,怎麽燕驍就能和秦鏡之平手了?

不應該啊。

不止是他一個人這樣覺得,城內坊間壓了秦鏡之勝的人都這麽覺得。

“今年怎麽這麽爆冷啊。”

“枉我還以為秦鏡之能贏呢。”

“什麽懸劍峰首徒,也不過如此嘛。”

耳邊的聲音來來往往,即使是想聽不見都難。

殷鶴奇怪地看了秦鏡之一眼,卻見始終一言不發沈默著的大師兄忽然看向他。

他並不是始終不為外物所動的人,不然也不會心裏把懸劍峰的名譽看為第一,一心想要贏了。

因此耳邊那些談論他平手的人叫他心中煩躁不已,只是往常溫和君子的形象掛久了,叫秦鏡之無法將臉上情緒表露出來。他知道自己若是面無表情恐怕明日又該有很多傳言了,因此只能竭力克制著。

在看向殷鶴時突然開口:“殷師弟也覺得我今日很叫人失望?”

殷鶴:……

這關他什麽事兒啊。

冷不防被問這個問題,他楞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看向秦鏡之。

這人是沒別人問了嗎?

雖然他也對秦鏡之今日發揮失利有些好奇,不過還是道:“你贏和燕驍贏對我來說有什麽區別?”

反正又不是他自己贏。

他說的是大實話,但是秦鏡之卻想到了他今日在比試臺下因為自己被壓制而皺眉,似乎氣的眼睛紅了的樣子……不由神色莫名。

平日裏他和這位二師弟一向不親近,甚至上一次還誤會過殷鶴。秦鏡之一貫假惺惺的,對殷鶴也只是表面上的溫和照顧而已。

在前幾日殷鶴比試贏了劍妖玄藺之後他才正眼看向了殷鶴,只是沒想到——殷鶴會因為他的敗北而如此氣憤。

他心中有些奇異的滋味,這時候聽到殷鶴“沒什麽區別”的話,只以為這位二師弟是在安慰他。

畢竟這位二師弟說話一貫這樣,口中沒什麽好話,可當時的眼神卻騙不了人。

秦鏡之從未見過殷鶴哭過,就連當初被關進禁閉室都沒有。

——只有這一次。

他微微垂下眼,殷鶴說完之後又想起了秦鏡之說找他有事的話,忍不住不耐煩。

“大師兄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這都快到客棧了怎麽還不說?”

秦鏡之看了他一眼:“沒什麽大事。”

他頓了一下,將一封信拿了出來。

“這是殷家給你的信,今日落在了客棧裏。”

殷鶴沒想到居然是這件事。

殷家什麽時候給他信了,他居然不知道?

想起覺醒記憶以來自己對殷家的別扭,殷鶴就有些神色不自然。當然也被秦鏡之將表情看在了眼裏,不由挑了挑眉。

殷鶴和殷家出問題了?他若有所思。

殷鶴接過信來,本來是想要打開的,但是卻遲疑了一下還是裝進了乾坤袋裏。

“我回去再看。”

秦鏡之沒再說什麽,只是自然點了下頭就收回了眼神,他對殷鶴和殷家之間的事情並不好奇,只是因為今日的眼淚,在回去的路上眼神總是忍不住奇異地落在他身上。

而殷鶴毫無所覺,滿腦子都想著殷家的事情。

他們回去時其他人還沒有回來,他關上房門坐在椅子上發了半天呆,才將乾坤袋裏的信拿出來。

也不知道是誰寫給他的?

懷著近鄉情怯的心思,原本張揚熱烈的青年收緊手,還是不情不願的將信封拆開了。

——是大長老的。

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殷鶴撇了一下嘴,就看到大長老和藹地恭喜他比試贏了。

殷鶴是第一次參加劍修大比,這次按照大比的名次來說他應該能排到第八名。

前十的劍修都是赫赫有名的天之驕子,這次他也算是一匹黑馬了。畢竟之前殷家從來沒想過他能上榜,得到消息時簡直意外。

一大堆誇讚的話都寫在紙上,看的殷鶴冷哼了聲。說的好像他原來很差似的,不過他贏了的事情都已經傳到殷家了啊,外面還傳的挺快的。

大長老在鼓勵了他幾句之後,又給了殷鶴一個字據,讓他去玉寰城內的商閣拿東西,算是這次比試上榜按規矩殷家給的獎勵。

只是叫殷鶴唯一有些不高興的是,大長老說他“修為提升了,回去在山上也好叫劍尊指點一二,這次劍冢秘境說不定能爭取到名額。”

什麽啊,他靠自己也能爭取到!為什麽要去討好師尊?

在殷鶴看來這位師尊根本就沒有指導過他,他心裏也從來沒有把對方當做師尊來看。在看到大長老讓他回去後為了劍冢名額去問安時,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就算我去了也不會有用吧。”

師尊三個弟子,連他是誰恐怕都不知道了。

他心裏嘀嘀咕咕不高興的話當然是向著系統先生說了出來。

謝棄雲半天將夢裏引動的本性壓下就聽到了殷鶴的話。

“而且我才不要討好他呢。”

“師尊根本就不喜歡我,我才不要熱臉貼冷屁股。”

以殷鶴的驕傲,上山這麽些年師尊不曾召見,他也絕對不會去主動去找。大家都已經說他是礙於人情收下的了,他再上去討好豈不是更丟臉。

他才不要呢。

他說了半天,就是不想去接觸那位師尊。

謝棄雲垂下眼。

“你不喜歡那位師尊?”

呃,殷鶴沒想到系統先生會直接開口,點出了他的心思,不由點了點頭。說完之後隨即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咳嗽了聲。

“那個,系統先生,我只是跟你才說實話的。”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可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我肯定完了。”

青年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像是才察覺出後怕一樣。謝棄雲沈默了一會兒,有些無奈。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當著面說不喜歡,還是自己的親傳弟子。

殷鶴沒聽出來不對來,見系統先生沒回應只以為他答應了,還在想著雖然不知道秦鏡之今天是怎麽回事,但是要是讓秦鏡之那個師尊愛慕者知道自己對師尊不敬,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他忍不住牙酸地打了個寒顫,又想起來一個人。

對了,還有燕驍……

那家夥也暗戀師尊來著。

這個嘴臭怪這次和秦鏡之平手之後肯定覺得壓在頭頂上的石頭又挪走了一塊,以為自己元嬰之下無敵手了,恐怕就要將目標轉向師尊,更加燃起對師尊的.渴.求.了。

真是.變.態.。

他心裏譴責著,只覺得全門派只有自己一個正常人,直到冷不防聽見系統先生的詢問。

“你喜歡怎樣的師尊?”

忽然而來的問話叫殷鶴都楞了一下,不過還是思索了一下,很誠實的道:“我喜歡系統先生這樣的。”

他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系統先生能做我師尊就更好了。”

雖然殷鶴知道這件事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有些失落。他是真的覺得系統先生很好,相處的這段時間已經將他當成了最親近的人。

只是要是能在現實中也見到系統先生就好了。

他想起自己上次發燒的時候好像被什麽纏繞住了,不由有些好奇。

“系統先生在現實中可以出來嗎?”

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

謝棄雲挑了下眉,在殷鶴好奇的目光中還是淡淡應了一聲。

所以那天晚上不是錯覺了?

殷鶴眼前一亮,系統先生在他發燒那天晚上真的以實體出現了?

只是可惜他當時燒迷糊了,根本沒有註意到系統先生的實體是什麽,不然現在也不會心裏癢癢了。

腦海中的記憶模模糊糊的,殷鶴知道當面詢問別人實體不禮貌,還是咽了下來,遲疑地想:系統先生沒有主動說應該是後面想要他知道的時候就會告訴自己吧。

殷鶴只好地將商閣的字據裝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燕驍那家夥今天和秦鏡之打成平手,心理膨脹不已肯定是去慶祝了,誰知道對方回來的竟然也那麽早,而且在贏了之後居然來找他了。

殷鶴剛一轉身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燕驍在伸手之後才意識到殷鶴似乎肩上有傷,看到眼前青年眉頭猛皺的模樣,目光在殷鶴肩膀上看了一眼,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你和秦鏡之這幾天怎麽回事?”

燕驍也不知為何自己會這麽在意這件事,就連今日算是贏了秦鏡之也沒能讓他高興起來,反倒一直關註著和大師兄走了的殷鶴。見兩人當真脫離其他同門一起回來了,不由臉色難看。

只是他因為最後比試的問題,還要留下來一會兒,因此回來的慢了些。

在看到殷鶴房間的燈還燃著後,被殷鶴今日擺臉的無視加上莫名的心思一起湧上心頭,他幾乎是本能的上了樓,一直到敲開殷鶴房間的門才反應過來,自己今日似乎有些不對勁。

燕驍一方面覺得自己不應該對這家夥這麽關註的。

殷鶴是誰?

不過是自己從前看不上的一個師兄而已,跋扈嬌縱,他在北境時不是最看不起殷鶴這樣的人了嗎?可是此時一想到殷鶴撇開他去投靠秦鏡之,他心裏就止不住的怒火,冷嘲熱諷幾乎張口就要來。

這家夥不是前幾日還試圖吸引自己註意力嗎?現在又朝三暮四。

這個詞出來時,叫燕驍微頓了一下,只覺得自己找對了形容。

對,就是朝三暮四。

他眼神陰沈,惡劣地盯著殷鶴。

殷鶴被這人陰陽怪氣的簡直氣死了,他就沒見過這麽嘴臭的人,自己沒招惹他,他還非要上來找事。

還有不會用成語可以不用,他額角跳了跳,在燕驍還要開口時道:“你閉嘴!”

似乎沒想到他那麽兇,燕驍怔了一下,隨即挑了下眉,想要看看他能說什麽。

“怎麽,要去找秦鏡之當靠山嗎?”

“原本以為你這幾日勤加修煉,有些本事,沒想到還是老招數……”

“不過由向殷家告狀換成秦鏡之了啊?”

心肺的躁動叫燕驍臉色不由自主口吐惡意,仿佛這樣才能宣洩內心的不悅一樣。只是下一刻,空氣中一片寂靜——他就被人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殷鶴實在忍無可忍了,腦子一熱,擡手就是一巴掌。

隨著“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走廊內回蕩,底下剛剛邊結伴邊進來的同門們也都楞了。

等等,剛才發生了……什麽?

殷鶴打了燕師兄一巴掌?

樓上只有兩個人,殷鶴擡著手,而燕驍一只手遮住了臉。

大家都沒回過神來,殷鶴打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動作。

他剛才打了燕驍?

他和這討厭鬼敵對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打對方巴掌。

不過這可不怪他,是燕驍太嘴臭了!他握緊掌心,只感覺自己手心裏火辣辣的痛,叫他心底倒抽了口冷氣。

只是這時候對面燕驍偏著頭一直沈默不語,殷鶴覺得自己也不能露出弱勢了,這家夥這會兒應該是懵了,等會兒要是要打回去的話自己動用不了靈力,應該用什麽防護法器才保險?

他梗著脖頸微微眨了眨眼,無語自己這該死的眼眶泛酸的毛病怎麽又來了,還來的這麽不巧。只是這時候對峙的關鍵時刻伸手去揉眼睛也太奇怪了吧,殷鶴只能強行忍著。

燕驍在猝不及防被打之後確實沒反應過來,他也沒想到殷鶴居然有這個膽子敢打他巴掌,按照他往常的脾氣以往要是有人敢打在他臉上,不管什麽身份,燕驍絕對會將人抽筋扒.皮.,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在周圍剎時一靜之後,燕驍剛才仿佛被控制了的躁動平息下來,湧在心頭的戾氣也莫名微滯。

他方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有些過了。

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察覺到不對後燕驍手指微動了一下,果不其然從自己丹田內看到一抹陰影。

……這是魔氣?

剛才突如其來的暴躁叫他甚至都沒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中了暗算,現在冷靜下來這才清晰分析出自己剛才的情緒不對。

而能叫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染了魔氣而不自知的,只能是修為比他高的。他腦海中霎時間浮現出一個人影來——鬼山魔君。

他在劍修大比上廢了魔族新起之秀,那老東西為了報仇居然暗算他。

果然是卑鄙的魔族!

他算出今日中招的時間時,看向殷鶴的眼神就深沈了許多。

殷鶴原本以為燕驍是打算動手的,手都握在了劍柄上,誰知道燕驍卻沒有發作。即使眼神可怕,右臉上還有個巴掌印,卻十分古怪的神色覆雜擡頭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忍著氣回了房間。

殷鶴:……

這就走了?

他沒暴怒?

不止是殷鶴覺得不可思議,見到這一幕的懸劍峰弟子都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然怎麽會看見燕師兄什麽都沒有說就走了呢?

燕師兄……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真不是被奪舍了嗎?

底下人神色詭異地看向殷鶴,殷鶴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來什麽,被看的惱羞成怒之下只得“啪”地一聲又關上了門。

大家恍惚地收回眼神來。

燕驍回到房間後,看著鏡子裏自己臉上的巴掌印一會兒,才閉目坐下調息起來。

只是這一低頭卻叫燕驍覺得有些棘手。

盤桓在丹田內的魔氣浸染的迅速,即使是發現的早但卻也已經對他影響頗深。他深吸了口氣,探出一絲靈力來引導著丹田內的劍氣想要驅除這縷魔氣,只是也不知道那鬼山老魔暗算他的魔氣是什麽,竟然絲毫不為所動。

那縷黑色的霧氣迅速在丹田內擴散著,叫燕驍額頭青筋猙獰,在那股暴躁感又湧上來時卻被臉上火辣辣的巴掌提醒又冷靜下來。

一冷一熱,叫他不由想起了剛才殷鶴被他氣的氣急敗壞,猛然揮手的那一剎那。

在莫名之中燕驍竟然將當時殷鶴的表情牢牢記在了心裏,腦海中時不時的閃過那張沾染了怒氣的昳麗面容,最後定格在殷鶴皺眉瞪他的表情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驍才徹底沈下心神。

……

因為昨晚突發的事故,即使是燕師兄和大師兄同時獲得此次劍修大比的第一,也沒有人敢大聲喧嘩。

整個客棧裏靜悄悄的,比前幾天還要死寂。

秦鏡之回來後一直在閉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到出來時才聽說了殷鶴昨夜甩了燕驍一巴掌的事情。

說話的執法堂弟子表情覆雜,到現在都還沒能回過神來。

秦鏡之也有些詫異,沒想到自己只是閉關了一夜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燕驍昨日沒再出來?”

他下意識擡眼看向燕驍的房間。

執法堂的弟子搖了搖頭。

“沒有,燕師兄回去之後就一直在房間裏。”他頓了一下才道:

“沒出來過。”

他們也擔心燕驍氣急當場動手,但昨天的情景……十分古怪。

秦鏡之點了點頭:“這件事我知道了。”

“不用擔心,燕驍知道分寸。”

執法堂的弟子還是不太相信,畢竟那可是一巴掌!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一連兩天都沒有看到燕驍的身影,也不知道他閉關在裏面是在做什麽。

一直到兩天後要去玉寰城的城主府參加餞別宴飲時燕驍才出來。

每屆劍修大比結束舉辦方最終都會舉辦宴飲來給各個門派.精.英踐行,同時大比得勝後的獎勵也會在此時發放。

不過可惜的是,只有前三名額是有法寶獎勵的,而殷鶴他們只是有了參與宴會都資格。

殷鶴早上起來之後換了身衣服。這幾天他打了燕驍之後燕驍一直沒出來,叫他不由微松了口氣,可是沒想到自己剛去商閣兌換完殷家給的靈石,就看到了燕驍出來。

兩人正面撞上,底下正在談論事情的劍修們動作都停了一下。

燕驍神色不明地看了殷鶴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就連秦鏡之也有些詫異,聽弟子那天描述他本以為事情不會那麽容易結束,還打算等到燕驍出來後多註意兩人。

只是沒想到,燕驍似乎真的就打算這麽揭過這件事情?

他探究地看向對面,兩人目光接觸了一瞬又分開,秦鏡之平靜開口:“不是要參加宴會嗎?”

“大家都準備好了?”

此次能進入城主府的只有這次大比的前十,除了燕驍,秦鏡之,殷鶴還有一個執法堂的文陸,其他人則在客棧等著。

文陸這時候正好和殷鶴站在一起,聽到大師兄的話後看向殷鶴,見他沒什麽表情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秦鏡之眉梢舒展:“那就走吧。”

他頓了一下,又轉頭看向其他同門。

“大家可以在城內隨意活動,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回懸劍峰。”

這次來只是參與劍修大比,此次大比結束,他們也要立刻趕回去了。而且秦鏡之還收到了庶務長老的消息,這次回去應該還有事情。

他腦海中立刻想起了——劍冢。

每年劍修大比的排名都和劍冢的名額有關系,這次估計也不例外。

殷鶴也想到了劍冢,記起殷家長老讓他回去後一定借著這次上榜討好師尊的事情,不由撇了撇嘴。

不過他一轉頭卻看到了燕驍站在隊伍右側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卻一直盯著他。

殷鶴:……

幹什麽啊,感覺像是要殺人一樣。

他被看的毛骨悚然,摸了摸發冷的手臂,只覺得燕驍像是有病一樣。說實話燕驍現在的狀態他也有些搞不懂,說是想打他又沒動手,不打他卻一直陰沈沈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這時候只能不甘示弱地挺直後脊。

燕驍皺了下眉,看著殷鶴的動作,心底的焦躁感卻沒有消退。整整兩天時間他都沒能拔除魔氣,此時只是暫時壓制住了而已,叫他心底不由微灼。

看來這次想要拔除魔氣恐怕得找到鬼山魔君那老魔才行,也不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出現在城主府的宴會上……

按理來說剛剛比試完所有人都不能離開的。

他心裏想著,目光也一直沒有移走。

所有人都知道燕師兄在看殷鶴。

殷鶴走在文陸旁邊一開始還有些介意,被時不時地轉頭盯了一路之後這時候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他愛看就看去吧,反正自己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一直到了城主府秦鏡之這才轉過頭來,目光在燕驍身上探究地看了眼,忽然開口:“殷鶴今日和我坐吧。”

“勞煩燕師弟和文師弟一起了。”

按照昨日夜裏燕驍的脾氣早就冷笑著拒絕了,畢竟秦鏡之就是他口中“朝三暮四”的另一個人,但是知道自己此時狀態不對,燕驍還是勉強克制下來。

“我知道了。”

文陸和誰坐都無所謂,只是一想到燕師兄一路上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和大師兄想到一起去,幹脆將兩人分開算了。

也不知道什麽矛盾,能鬧成這樣,之前再嚴重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可怕的時候啊。

文陸輕咳了聲,卻壓著好奇心沒敢多問。

聽到分配好了席位,殷鶴這才走過去。饒是他覺得自己不怕燕驍,但一想到不用和那個喜怒不定還喜歡口出惡言的暴躁怪坐在一起,他也高興了些。

看在秦鏡之的眼中就是殷鶴因為能和自己坐在一起而眉梢微揚,臉上甚至都多出了絲笑意。

他長的本就好看,眉眼飛揚,頗有股玉質金相的人間繁華之美,在眼眶紅著倔犟時是一個模樣,此時興高采烈時又是一個模樣。

饒是秦鏡之心有所屬,這時候也不由被這.皮.相晃花了眼,迷惑了一瞬。一直到殷鶴走到旁邊時才回過神來。

燕驍剛才也看到了秦鏡之的失神,瞇眼扯了扯嘴角。在侍從過來時才和文陸掀一起開衣袍,坐在了客席之上。

這次來的是大比前十的劍修們,此時大多已經到了,見燕驍他們過來都將目光挪了過去。像是有些好奇這次能和往屆大比之中一直蟬聯第一的秦鏡之並列的另一個天驕如何。被壓了一頭,也不知道懸劍峰這幾位真傳有沒有師門相隙。

懷揣著好奇心的隱晦看了半天,眾人卻沒有看到想要看的。秦鏡之和燕驍分開而坐,看著像是並沒什麽矛盾一樣。

殷鶴一擡頭就看到了多多少少望過來的眼神,想到他們是想看什麽,不由有些無趣。

“這些人閑著沒事幹嗎?”

他心裏有些無語。

秦鏡之卻轉過頭來看他:“他們好奇我和燕驍表現也是人之常情。”

即使是在修真界中也少不了這種事情。

他今天好像又恢覆了以往的樣子,像是前幾日剛剛比試完的不甘心不存在一樣,倒叫殷鶴多看了一眼。

不愧是偽君子啊,居然這麽快就調整好了。

不對,說不定他那天晚上的失落也是假的,誰知道秦鏡之心裏想什麽呢?這人向來最喜歡算計了,殷鶴又不是沒吃過虧。

他撇了撇嘴。

耳邊的腹誹聲一閃而逝,秦鏡之無言了一瞬。

修士耳聰目明,這位二師弟是以為他聽不見嗎?

只是再擡起頭來時,他就看到了過來找殷鶴結交的人。

之前北枉劍派的那位劍子在看到殷鶴也來了之後觀望了半天,最終還是在宴席開始之前忍不住過來了。

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天然喜歡好顏色,而殷鶴的臉簡直就長在他審美上,叫他上一次在陸臺上時就多看了好幾眼,只是因為當時要比試所以才沒有開口。而今天的宴會本就是讓各個門派的弟子們相交的,段成玉過來後向秦鏡之點了點頭,又看向贏了玄藺的殷鶴。

“咳,這位是殷師弟?”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宴席結束後若是想來北枉,我倒是可以帶一程路。”

段成玉是正兒八經的宗門子弟,往常與人相交都是如此。他身邊好友數不勝數,看到對方向那個新競的劍修走過去後都將目光投了過去,評估殷鶴的價值。

殷鶴之前從未在這些天驕的圈子裏呆過,即使是出身在殷家這樣的大家族,但也只是被養的驕橫的世家子弟而已,在其他人眼裏不過如此。

而現在,直到他拿下大比才有人來找他。

來自北枉劍派的劍子明晃晃的伸出橄欖枝,殷鶴雖然不爽段成玉之前看不起他,但看到對方今天態度還算不錯,真正平等地看著他。還是冷哼了聲點了點頭。

“謝謝。”

他頓了一下:“叫我殷鶴就行。”

段成玉聽見殷鶴開口,還有些驚訝殷鶴的聲音也很好聽,縱然是嬌縱脾氣差,但在不針對他時倒也不是那麽讓人避之不及。

兩人交談了幾句,秦鏡之一直在旁邊,一直到宴席開始周圍的舞樂聲出現,段成玉才回到北枉劍派的席位上,而殷鶴則又重新坐了下來。

秦鏡之若有所思:“殷師弟之前不是不喜歡和其他門派的弟子相交嗎?”

他記得殷鶴之前有一次別派的弟子來懸劍峰,對方也置之不理,即使是殷家那位長老三令五申也沒有叫動殷鶴。

但是今日倒是交際正常。

殷鶴:……這人怎麽這麽多問題啊!

殷鶴有些煩秦鏡之問個不停:“我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呆在懸劍峰,到時候下山總得認識幾個修士吧?”

他對懸劍峰一點歸屬感都沒有,如果有機會肯定要下山歷練,當然要是能再也不回去就好了。

“而且之前大長老叫我結識別的門派弟子是因為我背靠殷家,又不是我自己的本事。”

他才不想因為利益而和人做朋友呢。

旁邊青年的話直白的天真,若是往常肯定叫秦鏡之覺得諷刺。

不因為利益和人做朋友?殷鶴是沒長大嗎?他都要懷疑殷鶴是不是出生在殷家這種唯利是圖的修真世家裏。

只是他卻又見過殷鶴的性格。

對方這些年即使是行為跋扈不惹人喜歡,甚至被懸劍峰上下孤立,但是卻沒有一次因為利益而服軟過……堅持的近乎可笑。

在這一點上,這位二師弟確實和旁人不一樣。

秦鏡之想到這兒心中有些莫名,不由握緊了茶杯。

燕驍一直在等著那些評判來,只是等到一場歌舞過後,來的五位評判劍君中卻獨獨少了鬼山魔君。

比試剛結束那鬼山魔君便借口座下弟子因為燕驍重傷,急需回魔族救治,與長老李丹陽打了聲招呼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雖然不合規矩,但是玉寰城也不能強行留下人,不然便是觸犯了忌諱。

李玉寰也不想將魔族得罪太過,只好揭過這件事,因此眾人只看到了上首的四位劍君。

燕驍目光巡視一圈,眉頭微皺了一下,沒想到那老魔跑的這麽快?

他原本只是懷疑,現在已經完全確定是對方了。只是此時鬼山魔君離開,也沒有證據再證明什麽,他只能壓下戾氣,倒了一口酒飲下。思索著回門派之後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那魔頭的消息……

他修的本就是最容易失控的殺戮劍道,這魔氣對他的影響太大了,那老魔果然是抓住軟肋來的。

桌面上的酒一杯接一杯,旁邊文陸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燕師兄此時臉色。而玉寰城那位老城主這會兒臉色也有些奇怪。

幾輪敘話過去旁邊的侍女過來耳語了幾句。

李玉寰眉頭緊皺了半天隨即才“哈哈”大笑道:“今日老夫暫且恭祝各位拿下比試。”

“能從眾多劍修之中脫穎而出,諸位都是天之驕子,將來必定能夠在劍道之上有所作為。”

李玉寰算是在場修為最高,最德高望重者,一番勉勵的話說完大家都拿起了酒杯,就是從來不喝酒的殷鶴也不能例外。

他舉起來後跟著其他人的動作敬了一杯,冷不防一口喝下去卻差點嗆死。

什麽酒啊,這麽辣?

冰冰涼涼的酒水順著喉間蔓延,在冷徹之後隨即就燒的他.皮.膚發紅,一瞬間臉上就沾染上了漂亮的顏色。

咳咳。

殷鶴放下酒杯沒想到這酒這麽烈第一反應就是漱口,誰知道這時候李玉寰在說了幾句之後忽然把目光看向了他。

“哪位是懸劍峰的殷鶴?”

這個名字一出來,敗給殷鶴的玄藺擡起頭,而段成玉也看了過去。

殷鶴猝然被叫到名字,只好忍著酒意站了起來,不明白這玉寰城主怎麽說到他了?這時候原著中不是燕驍的主場嗎?

他記得好像就是這時候玉寰城那位大小姐看上了燕驍,想要和燕驍聯姻來著。他迷迷糊糊的克制著酒意,目光茫然。

李玉寰原本還有些不滿意殷鶴這個紈絝子弟的,但是此次大比殷鶴奪了前十,倒是勉強能入得了眼了。

而且在臺下那個年輕人站起身來時他才有些明白自己那位“女兒”為何會關註殷鶴。

——確實長的驚艷。

紅衣劍修臉色胭紅,李玉寰話風一轉,笑著點頭。

“玉寰城向來和懸劍峰交好,老夫與陳長老也是多年老友了。”

“看到殷師侄一表人才,此次勇奪劍榜,實在欣慰。”

不是……

殷鶴扶著頭越聽越不對勁,等到聽到最後,便聽見玉寰城主當著眾人面和藹詢問:“不知道殷師侄覺得我玉寰城怎麽樣,可有婚配啊?”

殷鶴:……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